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晓莹
近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美联储）再次顶住来自总统特朗普的降息压力、连续第五次决定维持利率不变后，这个机构最近出现了令人瞩目的人事变动：阿德里亚娜·库格勒突然宣布辞去理事职务，重返乔治敦大学任教。经过几天的舆论猜测后，特朗普7日提名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斯蒂芬·米兰填补库格勒留下的的空缺。他近日还表示，已把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继任人选范围缩小到了4人。
辞职的库格勒（左）与特朗普新提名的斯蒂芬·米兰
辞职时机微妙
库格勒在8月1日突然宣布离职消息，时机微妙激起舆论涟漪。此前，美联储刚在7月30日宣布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维持在4.25%至4.50%之间不变。这是美联储货币政策会议连续第五次决定维持利率不变，而最近这次议息会议也是30多年来首次出现2名美联储理事同时在有关利率决策的投票中表达不同意见，并且还有一名理事缺席会议，此人正是库格勒。
当时，美联储表示，库格勒是因“个人事务”缺席会议。此前，她也从未在公开场合表达过与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意见不合。库格勒最近一次政策演讲是在7月17日，她当时表示，鉴于商品通胀上升且劳动力市场稳定，美联储应“在一段时间内”继续维持利率不变。
库格勒 资料图
对于继续维持利率不变的决定，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发布公告说，尽管净出口波动继续影响数据，但近期指标显示上半年经济活动放缓，失业率依然维持在低位，就业市场条件依然稳固，通胀仍处于较高水平。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依然处于高位，委员会致力于实现充分就业并让通胀回落至2%的目标。
鲍威尔在7月30日举行的记者会上表示，实施适度约束性的货币政策看起来是合适的。他说，美联储尚未就9月份货币政策作出决定，这取决于下一次议息会议前公布的就业和通胀等数据。
美联储的最新决定符合市场预期，但不符合特朗普的预期。自今年1月份的议息会议以来，美联储连续维持利率不变。这遭到特朗普以及部分美国政府高官、国会议员的批评。特朗普不断施压鲍威尔降息，并多次威胁解雇他，引发外界对美联储货币政策独立性的担忧。这次议息会议前，特朗普在7月24日罕见地前往美联储“视察”，这是近20年来现任美国总统首次正式造访美联储。那天，他与鲍威尔并肩而行，当被记者提问时，特朗普说“最希望鲍威尔降息”，而旁边的鲍威尔一笑了之。
特朗普7月24日造访美联储时与鲍威尔交谈
重回高校任教
库格勒没有说明离职原因，只是在辞职信中写道：“能在美联储理事会任职是我一生的荣耀，尤其是在这一关键时期，有幸参与实现我们的双重使命——降低物价的同时保持强劲而有韧性的劳动力市场，我感到非常荣幸。”
现年56岁的库格勒出生在美国，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她在哥伦比亚长大，她的父亲担任过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在哥伦比亚的生活让她见到了那里的贫困、童工、流浪人群、基础设施落后等问题，这促使她在上大学时选择了政治学和经济学两个方向。不过，因为数学好，她最终选择了经济学。从麦吉尔大学本科毕业后，她又在1997年获得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经济学博士学位，而她的导师是前美联储主席、美国前财长珍妮特·耶伦的丈夫乔治·阿克尔洛夫，他曾在2001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库格勒博士毕业后在多所大学担任过教职：1997年至2005年在西班牙巴塞罗那的庞培法布拉大学从助理教授做起，后升为副教授；2005年回到美国后，在休斯顿大学担任经济学副教授，后晋升为教授；2010年起任教于乔治敦大学。
除了教书，库格勒还在2011年至2013年担任过奥巴马政府的劳工部首席经济学家，2022年至2023年担任美国驻世界银行代表。2023年5月，库格勒被时任总统拜登提名为美联储理事，同年9月获得参议院批准并正式就职，是美联储首位西班牙裔理事，她的任期原本到2026年1月。库格勒辞职在8月8日生效，由于乔治敦大学保留了她的教职，她可以在9月新学年开始后直接返校执教。
库格勒辞职的消息让特朗普很高兴，他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太迟’的鲍威尔应该辞职，就像拜登任命的阿德里安娜·库格勒一样，她辞职是因为她知道在利率问题上做错了事。他（鲍威尔）也应该辞职。”
填补空缺后呢？
库勒格辞职后的空缺让特朗普有了发挥的余地。此前外界普遍认为，特朗普会借此机会为鲍威尔卸任后的美联储主席更迭铺路，如果新提名的理事表现出色，很可能成为下一任美联储主席人选。“很多人说，当你这么做（提名新理事）时，为什么不直接选这个人来领导美联储呢？这也是一种可能性。”特朗普说。
不过，7日，特朗普公布了新理事提名：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斯蒂芬·米兰。1984年出生的米兰被认为是影响特朗普第二个总统任期贸易政策的关键人物之一。特朗普第一个总统任期时，米兰曾在美国财政部担任负责经济政策的高级顾问一职。不过，米兰似乎是“临时受命”，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表示，米兰的任期将持续到2026年1月31日，同时将继续寻找长期填补这一职位的人选。
斯蒂芬·米兰 资料图
根据美国《联邦储备法》，美联储主席由总统提名，且必须从美联储理事会成员中选择，提名需经参议院确认。美联储理事会共有7名理事，同样由总统提名、经参议院确认，完整任期为14年，每两年开始一轮任期。理事可以任满14年，也可以中途辞职或退休。填补未完成任期的理事可以重新获得新的14年完整任期。
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是美联储系统中最重要的货币政策制定部门，由7名理事会成员和12名地区储备银行行长构成。这12个地区储备银行分别为波士顿联储、纽约联储、费城联储、克利夫兰联储、里士满联储、亚特兰大联储、芝加哥联储、圣路易斯联储、明尼阿波利斯联储、堪萨斯城联储、达拉斯联储和旧金山联储。
美联储议息会议由美联储理事会7名成员和5名地方联储行长共12人投票。其中纽约联储行长为固定成员，一般来说，美联储主席任公开市场委员会主席，纽约联储行长任副主席。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通常每5至8周在华盛顿开会一次，对具体货币政策操作进行投票。
美联储 资料图
在7月30日的议息会议中，除了缺席的库格勒，有9人投票支持维持利率不变，另有2人投票支持降息25个基点——美联储负责监管事务的副主席米歇尔·鲍曼和美联储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二者均是特朗普在第一任期提名的。
与很多美联储理事出身经济学家不同，现年54岁的鲍曼拥有堪萨斯大学广告和新闻学学士学位以及华盛顿大学法学博士学位，早年在国会众议院多个委员会和美国联邦部门从事政策和法律工作。直到2010年，她才回到家族银行农牧民银行担任副行长。2016年，鲍曼被时任堪萨斯州州长提名担任州银行专员，2018年被特朗普提名为美联储理事。去年9月美联储以50个基点开启降息周期时，鲍曼投了反对票，她主张降息25个基点。那时，特朗普就在强烈批评美联储大幅降息是为拜登的经济政策“站台”。
米歇尔·鲍曼
特朗普重返白宫后，在今年3月任命鲍曼为美联储负责监管的副主席。“自2018年以来，鲍曼一直在美联储理事会任职，在处理通胀、监管和银行业方面拥有丰富的专业知识。过去4年，我们的经济管理不善，现在是时候作出改变了。”他说。
现年66岁的沃勒是经济学家出身，曾在多所大学任教。沃勒拥有伯米吉州立大学经济学学士学位和华盛顿州立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毕业后在印第安纳大学担任过副教授，1998年至2003年在肯塔基大学任教，之后在圣母大学任经济学教授。2009年起，他加入圣路易斯联储担任执行副行长兼研究部主管。同年，特朗普提名沃勒出任美联储理事。
克里斯托弗·沃勒
沃勒当时被视为货币政策上的“鸽派”，主张扩张性政策和低利率。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导致物价上涨后，沃勒在今年4月的一次演讲中表示，即便新一轮关税导致物价大幅上涨，他仍认为这种通胀上行可能只是“暂时性的”。本次美联储议息会议召开前，沃勒明确表示美联储应果断降息25个基点。
近期，特朗普一直施压鲍威尔辞职，甚至发出过“解雇”威胁。鲍威尔的任期将于2026年5月结束，目前特朗普开始物色美联储下一任主席，据称已经将人选范围缩小至3人。其中两人是特朗普给出好评的“凯文组合”——前美联储理事凯文·沃什和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凯文·哈西特。还有分析认为，沃勒可能也在名单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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